猫又

平成最后满月夜

【周温】雪落了无痕

·“我的心上人,本是谷中无忧无虑的小医仙……”

·周温小时候订了娃娃亲

·一个沉默男人(?)弄丢老婆的故事



“周先生长得又美,武功又高……”



初入江湖的周絮闻言嗤笑一声,笑得是眼前人美而不自知。虽然他偶尔嫌弃温客行穿得像只花花绿绿的大孔雀,配上那张过于扎眼的脸,招摇过市。



但是初见时,温客行身着雪色长衫,不紧不慢摇着扇子,却令周子舒忍不住迎着日光睁大了眼,他想起了一个故人:一样有着清澈黑亮的鹿眸,柔顺乌黑的发,扎着玉白的簪……



若是他的衍儿还活着,该是有这般大了。若是当初没有那神医谷之变,他的娘子也该是在乱世中悬壶济世、这般风流倜傥的佳公子。



睹人思人,触景生情,他不想与这公子多做纠缠。谁知这人硬生生像一块甜腻腻的棉花糖一般,黏上了便去不掉了。




而六合神功大成的周子舒,此一生有一件最后悔的事:于埋骨地,遇心上人。这本是不幸也是幸,可偏偏他又习惯把喜欢埋在心底,开窍得太晚,便只剩下不幸。



他本打算随死即埋,谁知碰见了个温客行。谁的心都是肉长的,温客行对他掏心掏肺,他早认了这么个知己,相守相伴,了此残生足矣。



起初他不是看不出来温客行对他毫不掩饰的爱恋,但是他心里永远住着个小小的人,便不能予以他人承诺。



温客行不止一次问他心里的人是谁,被缠得烦了,周絮便道:“是我师弟,也是我没过门的娘子,只可惜早早就不在了。若他还在,必定还是那般温善可爱。”他的师弟,那么小小的一只,又那么温柔可欺,是断不可能在恶鬼口下余生的。



“死都死了,老是念着他做什么?况且谁知道他长大了会不会误入歧途,会不会……”



“够了,温客行。我当你是知己,没想到你是真疯。”周子舒怒火中烧,愤愤道:“你别把自己那套歪理往别人身上套。”



每次遇上甄衍的问题,二人必定不欢而散,而后和好如初,往往便避过不谈了。



后来周子舒认清了自己的心,才觉得温客行根本没必要和甄师弟比较,自己对衍儿更多的是责任和执念,而老温才是真正陪伴他、懂他的人。



可惜他如今没几年好活,万万不能再辜负了老温,倒不如藏了这份喜欢,到地底下先去和甄家弟弟道歉:他在人间,有了心上人。希望师弟能够另觅佳偶,忘了周子舒这个负心师兄。



那时他只以为温客行是容炫前辈的后人,后来才知道造化弄人,老温竟就是他的甄师弟,未过门的娘子。



周子舒便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求生欲,他想活,他想陪他的娘子再多看看这人间。



可他却忘了,他不曾对温客行说过心里的话:周子舒喜欢温客行,和温客行是不是甄衍没有半分的关系。就算遭逢巨变,老温骨子里的善良从未变过,他会在安吉四贤死去后愧疚落泪,也会在韩英死后自责痛苦。



周絮喜欢甄衍的善良,却更喜欢温客行如今的坚强,温客行像是于尸山血海中开出的花,让他想将这株受尽磨难的花,带回四季山庄,再不辜负。



当他得知老温在鬼谷的不堪过往,他会心疼,也会想,如果当初神医谷之变不存在,他和温客行会是个什么结局——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,金玉良缘。


温客行早早嫁与他,师承父母医术高超,却可能会被自己宠溺得武功平平,带着一身三脚猫功夫游山玩水,悬壶济世,偶尔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,惹得自己跟在后面收拾残局,又痛苦又甜蜜。



在阿湘的婚礼前,他对着一面铜镜,温客行在他身后为他梳发。



周子舒笑道:“要是当初没有生出那些事端就好了,若是一切都没有变,又哪轮得到这两个小辈比咱俩还先成亲呢。”可是如今也算不得太迟,等他治好了钉伤,便带着十里长街的聘礼,迎娶他家老温。



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没注意到温客行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将那根玉白的发簪插入周子舒的发间,不自觉微微一颤。





就这么一来二去,温客行便一直误以为周子舒爱的是甄衍,只是甄衍。



在去往武库的那天,他特地穿上了一身月白色长衫,披着周子舒的一件斗篷。长衫是作为甄衍而穿,那件斗篷是为温客行本人而穿,好在死后还有一件心上人的衣袍,让他裹尸而还,死得不那么孤寂。



他从始至终扮演着甄衍的角色,对着看起来无知无觉的周子舒道:“你是我师兄,就最后让我这一回吧。”



感受到筋脉寸寸断开的疼痛,他想了想又小声地补充道:“阿絮,你从始至终都在找甄衍,如果温客行还有下辈子,你会不会也去找他……”



他自然没能得到周子舒的回应,也不想听他的回应。很多答案没必要问,很多事情没必要细想。温客行忍不住留下了一滴泪,失去意识前,他想,筋脉寸断,果然比想象中的痛。



可是周子舒其实一直能够听见他的话,像透过海水传来般不真切,模糊又绝望。



周絮在心里喊道:不是的,老子想要之人,一直都是你啊。不是甄衍,只是这个会胡思乱想的温客行。



他终于睁开眼了,才知道原来雪落下是没有声音的,这么快就将温客行一头青丝化作白发,又不露痕迹地散去。






周子舒几乎活成了下一个叶白衣,嗜酒成性,冷热不忌。



他从前不信神佛,此后却再不敢直视庄严法相,只因他负人有愧,心中有悔。



他见证成岭甚至念湘成家立业,也叹出那句:“难留少年时,总有少年来。”



而后在外漂泊多年,周子舒终于跌跌撞撞回了长明山。他迎着日光眯着眼,靠在一处雪坡上,已青丝全白。雪还是下得很大,他却清晰地看见远处同样白发童颜的温客行迎面走来,笑弯一双鹿眼对他说道:“阿絮,你来啦。”



他笑着阖上了眼:是啊,我来了,再也不会将你弄丢了……

评论(28)

热度(1082)

  1. 共11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